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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尽管哄小公主的时候答应了不少要求,但温然一时之间并没能来得及兑现——才只过了两天,她就离京了。
就在和褚绣言归于好的翌日,素来温和宽厚的景帝却难得在朝上就发了火——赵州知州上奏,近来山匪乱,以数百人之众聚集于赵州西郊的西荫山之上,时常劫掠过往行人车马,到如今越发肆无忌惮,已然是有了占山为王的势头。知州不领州内军事,便奏请朝廷派兵围剿,还百姓一个安定。
如今就连北狄都已平定,大周境内竟还有匪寇公然占山设寨,而州府之内竟也全然束手无策!景帝当即就在朝上摔了奏折,沉着脸色让人去宣温然进宫,一边命人当堂拟旨。
这是温然第二次立于朝上——第一次,是大军班师回朝的那一天。
她甫一入殿,还未及行礼,便听得景帝已连声令人宣旨:“命殿前都点检温然,领禁军五百,即刻前往赵州平剿山匪。”
温然微微一愣,但随即又有些了然——京中如今能领兵的武将虽不算多,但山匪亦不过区区数百人,能够胜任此事的,却也并不只有她一个。景帝之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只怕还是想借此机会找个由头,将殿前军逐渐交到她的手中罢了。毕竟……听他昨日那句“身家性命全都交到你的手上”,显然是要让她领殿前军随扈宫禁的。
温然心中已将此事猜了个大半,脸上却并未显露半分,动间也未犹豫,当即便应声领命。
然而她话音刚落,立时便有人提出异议:“武安郡主回京不久,对各州府都不甚熟悉。朝中毕竟不比边关,独自领兵恐非易事。”
景帝已然授了她殿前都点检一职,此人却非要以女眷爵位相称,个中态度不言而喻。
温然闻声侧目,便见开口之人立于文官列中,她眼下还认不太出朝中大臣的身份,只看他的位置,想来大约是御史之流——说起来自她回京起,御史们几乎就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
无非是觉得以她女子之身,无论领兵还是入朝,都于礼不合罢了。
温然也没在意——景帝看似温和,实则行事颇为果决,绝不会因此而改变主意。
果然,景帝闻言,脸色便又更沉了几分,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人抢在了前头。
“有点道理,”即便是在朝堂之上,这声音听起来依然也有些漫不经心,遣词用句也随意得很,“温大人是不熟悉,正巧本王闲着没事就爱到处逛逛,各州府可都熟得很,不如这回就给温大人打个下手、跟着指指路好了。”
此话一出,满朝顿时鸦雀无声——秦王素来性情难测,几时听过他主动请缨?他对太子尚且不假颜色,又何曾有过愿意给别人打下手的时候?
景帝站在金殿之上,面无表情地投来视线。
褚炤不闪不避,抱着胳膊懒洋洋地仰头与他对视。
殿中气氛不知为何一时竟显得有些压抑。
直到景帝终于挥了挥手:“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但你得记住,一路都得听温然的,不得胡来!”
皇帝对秦王,果然向来是有求必应的——满朝文武忍不住都这样在心中想着。
景帝显然心情不虞,此事定下后便不再多言,转头就退了朝。温然跟在父亲身后出了大殿,恰好见到太子正在褚炤跟前,神色颇为关切:“三皇弟此行务必多加小心,切不可掉以轻心。”
想来是见褚炤整日都有些吊儿郎当,唯恐他以身犯险,又或是有什么疏漏之处。
褚炤脸上写满了不耐,然而却偏偏又没有绕过他转身就走,硬是站在原地、满脸嫌弃地听着他殷殷叮嘱,一边又慢悠悠地打了个呵欠。
太子褚琰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神色间颇有些无奈,见温然过来,便又向她施了一礼,低声道:“皇弟虽有些妄为,实则只是孩子心性,来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温大人多包涵些。”
温然下意识看了眼褚炤——他似乎是有些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却没有什么愠色。
温然心下了然,忍不住笑了笑,也低声答道:“殿下不必如此,温然此行还须仰仗秦王殿下才是。”
——或许,他也并非注定没有亲缘。
“如此,”太子的神色顿时更温和了几分,“皇弟便托付给温大人了。”
温然含笑应了——她点头的时候余光扫过褚炤,便见他耳根微红,心中顿时也不免有些好笑。
……
景帝退了朝,在殿外与太子寒暄了几句后,温然便与父亲一同回了卫国公府。谁也没有特意提起,然而父女两人却还是不约而同地抬脚就往书房的方向走。
有温然在,也不必担心有人偷听,她关上门、转回身来,就见父亲正拧着眉头、定定地看着自己,神色间难得有些凝重和忧虑。
良久,温钤终于开口:“你和秦王……”
他没有再往下说。
但温然知道他的意思,也没有犹豫,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温钤的声音更低沉了几分:“陛下前几日对我说过,秦王想要娶你。”
温然再一次点了点头。
“我今天也看出来了,”温钤叹气,“你也对他有意。”
温然的性情,他这个做父亲的是最清楚的。她虽然温和,却极守礼、甚至有些刻板,很少会像今日回答太子时那样,对秦王带着几分纵容的意味。
温然看了看他,轻声道:“我令父亲为难了。”
这便是承认了。
“倒也不至于为难,只是有些意外。”
温钤也说不清楚此时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意外?不舍?烦闷?又或是几者兼而有之,最后却通通都化为了一声长叹,“阿然,天家是个大麻烦。”
温然点了点头,神色间有些歉疚:“我令父亲忧心了。”
温钤却摆了摆手,语气有些叹息:“你从小就很懂事,从来没有让我和你母亲操过心。”
他显然并不擅长剖白自己的心内、尤其是向自己的孩子袒露情绪,然而今日之事实在是关系重大,他说完这一句后沉默了下来,沉吟良久,这才又有些不自在地讲话接了下去:“就连你母亲都以为,你的武艺是我教的,但我心里清楚,我早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最早的时候,他教温然武艺,只是因为边关苦寒,他怕女儿体弱、又怕她将来遇到危险无力自保,便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尽可能抽出时间来教她练武。但这个孩子的天赋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了一种几乎令他匪夷所思的地步——但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因为这是他的女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是个多好的孩子。
“父亲。”
温然轻声叫他,原本似乎又有什么话想说,然而在见到他闻声回头、看过来时满是慈爱的目光后,忽然又觉得不必说得那么清楚明白,便也只是对着他笑了笑,低声又叫了一句,“多谢父亲。”
其实她多少也有些猜测,父亲早就意识到了她身上的特殊之处——这些年来,父女之间始终都怀着一种无言的默契,对她这一身武艺不提不问。
温钤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末了又迟疑了片刻,最后终于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你的意思,我知道了。秦王的意思,你又是不是知道?”
见温然没有立时回答,他又耐心地解释了一句:“他是中宫皇子,陆家势大,自然不可能安于现状。”
安于现状的意思,就是任由太子褚琰继位。
温然想了想,却没有回答,只是问:“父亲又是如何看待此事?”
“我只忠于天子,”温钤肃容道,“一切由陛下决断。”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复,温然便也笑了,笑着笑着,眉头却难得染上了几分叹息与心疼:“父亲不必忧虑。他一生困囿于此,心中所求,唯‘从心所欲’而已。”
温钤想了想,又问:“若他不能继位,又是什么下场?”
一个母族势大的嫡兄弟,在储君、或者说……新帝的心里,又是什么样的地位和角色?
温然想起今日太子关切温和的殷殷叮嘱,又想起褚炤满脸不耐却微红的耳根,不免摇头失笑:“或许,情势也未必如父亲与陛下所想的一般糟糕。”
温然说话时,总是轻声细语、不疾不徐,却也正是因此,总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从容:“我想,此局——并非死局。”
温钤叹气:“但愿如此。”
温钤虽然始终有些不置可否,但父女之间毕竟算是把话都说开了。温然心下多少也有些松了口气,午间难得放纵自己休息了一会儿,这才又穿戴整齐,准备往军中点兵去了。
边关大捷,原本与北狄交战的西北军便也调回了京中不少、补入各军之中,自然也有直接跟着温钤补入禁军的。温然便打算选些熟悉的人手与自己同行,令行禁止,多少也方便一些,不必再从头磨合。
但有些出乎意料地,在她点兵离京前,又发生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她刚一出卫国公府的大门,便被人拦住了。
少年照旧还是一身价值不菲的锦缎衣袍、身后跟着几个随从小厮,气势汹汹地站在她跟前:“你们卫国公府为什么拒婚?是不是看不起我?”
温然对他的印象不算很坏,加之孟靖也曾经说过,陆铮虽然纨绔,却没做过什么坏事,此时便也耐着性子温声解释道:“并无此意。只是自觉实非佳妇人选,不堪相配罢了。”
她脾气太好,又放低了姿态,少年的脸色顿时便也缓和了不少,却犹自不肯罢休,抬了抬下巴道:“我不嫌弃你妹妹,我觉得就很配!”
其实他也没见过卫国公府的大姑娘,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非卿不娶”的情谊。只不过他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第一次被人拒绝,便是格外耿耿于怀。再说……看这人长的模样,妹妹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温然却弄不明白这位小少爷的心思,实在是没想到他竟会这样执着,一时也有些无可奈何,正要解释清楚自己的身份,还未及开口,便听那头有人扬声叫她的名字:“阿然!”
温然闻声抬头,就见褚翊正从不远处走来,一边扫了一眼门前的景象,一边又扬眉问她:“这是怎么了?”
“无事,”温然摇了摇头,见他径直往自家门口走、并不像是路过的样子,便又有些意外,“褚兄找我?”
“这不是你要点兵剿匪去吗?我来找你走个后门儿,”褚翊笑嘻嘻地顺手想来搭她的肩膀,手伸到一半才意识到她是个女子,便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抱在胸前,“算我一个吧?京中太无聊了。”
温然倒没想到他是为这个来的。景帝说是让她从禁军中点人,殿前军如今也算是禁军编内,褚翊有此一提,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温然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被一阵惊呼声乍然打断——
“什么阿然?温、温然?”
少年高亢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你就是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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