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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朝睡着了。
床边开了一盏小夜灯，昏暗的灯光像薄纱一样笼在她的脸上，映出高低起伏的轮廓。
周定沉侧身看她，脑子还是很清醒——原本生出的那点睡意在刚刚随着身体一起被她撞散，直到现在也没拼凑回来一点。
好在明天是周末。
他给自己找了个放任的理由，长长的凤眸垂下来，视线像是倦鸟归巢，自然地落在将朝脸上。
朝朝。
他在心里默默地喊了一声，很久之后，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眉骨上那一小块发白的旧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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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年将朝到底过得怎么样呢。
自从她离开之后，他就总是在想这个问题，当年将朝出国的决定并没有预先告知他和章昀，等他意外发现的时候，这件事已经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冷静了好久，不敢相信，甚至不敢问她，最后只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可是那天她下课回来，在房间里翻了翻书，就走到厨房门口问：“哥，你看到我申请材料了？”
他只犹豫了一瞬间就失去了否认的资格，身后的人接着说：“那正好和你说一声，我这边申请已经通过了，等到八月份……”
“如果不是我发现，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说。”
他关掉火，没回头，还是背对着她站在灶台前，锅里煮的汤咕噜噜的冒着热气，煮得像是他心口被捣烂的那堆碎肉。
将朝沉默了几秒钟，说：“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他按在台面上的上愈发用力，指尖泛着青白，很艰难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将朝说：“我妈想让我过去陪她几年，刚好这所学校的数学系我也挺感兴趣的，所以就……”
“那我们俩呢？”
周定沉转过身看她，眼里带着一丝脆弱的希冀，可过了许久屋内还是一片沉默，光影和声线都被束缚，空气也像是被灯光烤得凝固在了一块。
“德语，我也可以学，”周定沉的手微微颤抖着，不错眼地看着她，嘴唇微微张合，继续说：“只要你愿意……”
“哥，”将朝打断他，眼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无措，说：“你觉得我们这样对么？”
“你后悔了？”他几乎不敢问了，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前兆，可是明明——明明昨天晚上他们俩还那么亲密，她叫他哥哥，说他漂亮，撒着娇让他打开紧绞的双腿，说明天周末，哥哥你就陪我玩吧。
他能说什么呢，他只能任由对方脱去他的衣服，剥开他的外壳，用任何方式自下而上地打开他，完成这一场甜蜜的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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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判断对错吗？
还能分得清楚吗？
难道只要有一方鼓起勇气划清界限，他们就能重新回到原点，做回兄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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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后悔，”将朝抬起头来看他，似乎也下定了什么决心，说：“可是我们之间有什么结果吗，哥，我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但我不想让周阿姨和爸爸失望。”
“那你在乎过我吗？”周定沉走近她，语气委屈又惶惑，说：“将朝，你在乎我吗？”
“我当然在乎你，”将朝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紧接着又说：“我只是去读书，哥，我会回来的。”
可周定沉并不相信这句话，应该说他并不相信眼前这个人，对方在他这里实在有太多前科，不看着对方，他敢保证以她没心没肺的程度，至多一个月就能把他忘到天涯海角，再见面时就能笑嘻嘻地喊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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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这么轻易妥协，说：“让我和你一起去。”
可将朝也斩钉截铁的重复，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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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两人开始冷战。
饭还是一起吃，觉还是一起睡，可周定沉的情绪明显低沉了许多，将朝也能看出他在生气，但还是无动于衷。
这场僵持最后结束于一本德语词典，将朝看到了周定沉认真写了笔记的本子，说：“你如果非要和我去，我们就分手。”
周定沉扯了扯嘴角，反问她：“我们在一起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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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分手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周定沉突然想通了，他最终还是没有跟着将朝踏上那班远渡重洋的飞机，但也正如他所料，长时间的异地和时差让他们越来越疏远，有时候一条信息好几天都得不到回音，渐渐地，他除了给她转钱和节假日的问侯再也找不到可以和她交谈的话题。
倒是真的像个哥哥了。
他不知道她是真的忙还是想借此机会与他一拍两散，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都看着她从小到大的照片一遍遍地想她，实在忍不住了就飞过去看她，运气好三次里面能看见一次，但没有什么正当理由，他不敢让她发现，只能站在角落里默默地看她一眼。
瘦了还是胖了，过得开不开心，身边有哪些朋友。
会不会想家。
会不会……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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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
朝朝。
他要受一世的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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