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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时分,天上的夕阳快要收尽最后一丝余辉。
姜杏书包上的胡萝卜挂坠随着她一蹦一蹦的动作发出清脆的铃铃声。
姜杏一只手紧紧握住少年的手臂,另一只手撑在少年的掌心里,全身大半的力都借在少年身上。
少年掌心温热,在深秋的天气里带来几丝温暖,和他冷冰冰的外在有些出入。
原只是为了在侯季风一行人面前表现出自己与陆则的熟稔才作此动作,没想到少年见状竟也只是顿了一下没有拒绝。
此时距离他们几人已远,姜杏想要抽回手,但又怕太过突兀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姜杏父母为了照顾姜杏的学业,把房子买在了学校附近。
平日里姜杏只需要步行五分钟就能回家,此时因为腿脚不便,她搀着少年的手臂蹦蹦跳跳了许久才走了一半路程。
看着少年沉默不语的模样,姜杏头一次觉得家和学校的距离竟然那么远。
她简直欲哭无泪,心里的声音一个劲儿地在说死腿走快点啊。
心里越想便越着急,连手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掌心传来略微湿润的触感,少年侧首,看到了面前的少女面颊上的薄红。
他略微一顿,问道:
“你看起来很疼,真的不要去医院吗?“
姜杏连忙摇头,
“没事没事,就一点疼,估计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因为深秋大家都穿着长裤,裤腿遮住了姜杏的脚踝,以至于他看不出来什么。
姜杏拒绝,陆则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调整了给姜杏扶着的姿势,让她借力能够更顺些。
说实话,姜杏靠着一条腿蹦了这么一路也有些累了。
她想停下来休息一会,偷偷看了陆则一眼,发现并不能从少年面色中窥探出什么。
送她回家已经是出于同学间的人道主义关怀了,她还走这么慢,陆则可能都有点烦她了,只是出于教养好没有说,要是再有要求也是太过分了。
俩人就这样沉默下来,起初姜杏还有些尴尬,只是少年从始至终神色从容,这样的尴尬也就逐渐消弭在了姜杏内心。
她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虽然平时看着不好相处,人也不爱说话,但是竟然会让她这样搀着一路走回家。
可见陆则只是面冷而已,人还是挺热情的嘛。
这样想着,就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姜杏家楼下。
姜杏和少年诚挚地道了谢,眼见陆则转身就要走,姜杏突然想到什么,她把书包背到身前打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了今天忘记喝了的草莓牛奶,还有几颗混合口味的巧克力。
她叫住要走的少年,将这几样零食塞到了他手里。
“这个草莓牛奶很好喝的,给你尝尝。“
“还有这些巧克力可是我最喜欢吃的,别人我都不会给的,谢谢你送我回家啦陆同学。“
这是姜杏想到的给陆则的新称呼,虽然听起来很生疏,但是她起码叫起来不会抓马了。
陆则握着这些零食,其中的草莓牛奶仿佛还带着姜杏的温软气息。
巧克力的包装和曾经出现在抽屉里的那几颗一模一样,圆圆小小的,透着几分憨态可掬。
少女说完这些话就脚步轻快地跑了。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只余天边还镶嵌着一道略窄的橙红色光圈。
花坛里的路灯倏忽亮起,点亮了少年嘴角微勾的浅笑。
……
陆则走后,姜杏才发现自己的脚踝的疼痛突然消失了。
其实细细想来,这脚踝疼得很奇怪。
因为这忽然疼起来的脚踝,她才会扑到侯季风的身上。
适才因为姜杏被一系列的事情绊住了心神没去细想,现下冷静下来,姜杏才发现这脚踝的剧痛来的是多么违和。
就算是她要扑出去抓猫,但她的动作甚至还未开始,她还好好站在原地呢,这股钻心的疼就突然冒出来了,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不小心扭到的
更何况它现在竟然不疼了。
仿佛这阵疼痛只是为了创造机会让她扑到侯季风怀里似的。
姜杏心中只觉违和,还带着几分隐秘的不安。
……
又是梦。
姜杏厌倦地看着老生常谈的一切。
但熟悉的剧情如走马观花般掠过后,出现了不一样的桥段。
在梦里,姜杏一尸两命后,侯家的生意迅速衰败。
侯季风一家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蜷缩在出租小屋内,不复昔日的端正矜贵。
害她一尸两命的侯妈妈眼神痴呆,形容枯槁,好似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被迫跪在地上的侯季风眼里带着疯狂的仇恨,狠狠盯着前方坐在自己上的人。
男人身姿颀长,眼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好像是在嘲讽跪在地上的侯季风一家的不自量力。
他手里摩挲着一张边缘微微发白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灿烂明媚,眸若繁星。
修长的手指轻轻描摹着女孩的眉眼,带着万千珍爱和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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