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珣坐在车里,葛月正在看那段画质模糊的视频。
她在看视频,郑珣在看她。
应该说是在观察她。
一个人的嘴想要说谎,很容易,但一个人的身体很难说谎,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可以透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郑珣见过的罪犯很多,其中不乏有心理素质极强的,但葛月绝对不属于这两者之中任何一个。
换句话说,葛月不是凶手。
至少在郑珣眼里,杀人犯的眼睛,没那么干净。
葛月是例外,蒋遥也是。
她们两个明明哪里都不像,可有些时候却又让他感觉,她们似乎哪里都很像。
葛月哪里会想到当初路人不经意间拍的视频,多年后竟然会落到警察手里。
她抬起视线,落在郑珣脸上,极力克制过的声音有些颤抖:“什么意思?”
郑珣没说话。
紧接着,她又说:“这么模糊的视频,你想让我看什么?”
郑珣随手抽回手机揣进衣兜,后背靠在了车座上,目视前方,余光中瞥见葛月扭头想开车门,他这才开口:“别装了,我知道凶手不是你。”
葛月心头一震,却要强装镇定,收回手,扭头看去:“你到底在说什么?”
“听不懂?那好,我换种说法。”郑珣勾起唇角。
“闻彦卧室里的针孔摄像头,是你装的,对吗?”
葛月噗嗤一声笑了:“我装的?郑警官,我为什么要故意留下对我不利的证据,你不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点太矛盾了吗?”
“按照你想去偷东西的说法,当然矛盾,”郑珣盯着她,眼神仿佛一把刀,把对方钉在了座椅上,“假设你就是故意让人觉得你就是真凶,所以才故意留下那段视频呢?”
“闻彦一死,你就辞职,还留下那样一段视频,警方自然而然就会怀疑到你身上。”
葛月笑了起来:“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对你的好处,我不知道,不过对凶手来说,好处就多了不是吗,你从一开始就吸引了警方的全部注意,让所有人都误以为你就是凶手……”
“我猜,大概是因为……你想替凶手顶罪,”郑珣眼皮耸拉,声音低沉,“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葛月咬了咬后槽牙,指甲嵌进掌心:“那只是你的猜测!”
咔哒。
葛月开了车门,着急下车,脚刚伸出去还没落地,手腕就被人扣住了。
一回头,咔咔两声,郑珣冲她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葛月的手腕被铐在了车内上方的扶手上,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你想干什么!”葛月使劲扯了两下手铐,发出金属相撞的声响,“给我打开!”
汽车发动,郑珣看向后视镜,把车驶入左边车道,一边转向一边说:“晚了,安心待着吧。”
郑珣:“我要去个地方,你跟我一起去,顺带能在路上好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伪造证据。”
他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后视镜:“你不说也行。好心提醒你一句,光凭作伪证这一条,我就能再抓你一次。”
饭店的位置距离南城中学不远,经过附近的时候,郑珣想起了杨阳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好好吃饭睡觉没有。
警方一天抓不到那个“蓬松面包”,杨阳身上的嫌疑就一天洗不干净。
郑珣正想着,车子已然开过了学校附近,余光中,葛月正在看窗外,窗外的景飞逝而过,他不知道她在看什么,隐约觉得她是在看刚才经过的学校。
他忽然想起不久前看过的资料,关于葛月的个人信息。
她是单亲家庭,母亲在她年幼时意外离世,她是跟着父亲和爷爷长大的,不知是因为什么,在学历那一栏里,是空白的。
按理说,就算是没钱读书的穷人,再怎么也会让孩子读到初中才辍学,然而葛月并非穷困家庭,她的父亲和爷爷两代人都是做生意的,家里不算大富大贵,至少也是不愁吃喝的程度。
这种家庭怎么会不让孩子读书?
不过这还只是郑珣想不通的其中一个点。
在那些搜寻到的关于葛月的信息里,还有更多让他怀疑的点,比如葛月早年意外离世的母亲,她死后,葛月的父亲得到了一大笔赔款。
赔款包括了各个方面,分别有物业、燃气灶公司、保险公司三方的赔偿,这样的巧合让郑珣不自觉想到了许多杀妻骗保的案子。
但他查过葛月母亲的案子,保险公司是第一个选择报案的,警方调查一段时间后以意外事故结案,因为根本找不到任何人为的证据。
没证据,各方只得认栽赔钱。
所以加上这一大笔钱,葛月全家人都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不上学可以请家教,但有钱却要背井离乡到几百公里之外的城市做保安这事,怎么看都不正常。
郑珣又想到了视频里的一幕,葛月的裤脚被火烧过,她的母亲早年间也在火灾中丧生,那场大火最后确定为各方面因素导致,所以拿到了很多赔偿。
郑珣忽然后背发凉,觉得此时此刻距离真相似乎就只有一步之遥。
他咽了口唾沫,沉声问道:“葛月,我问你,你老实回答。你是不是为了躲你家里人才来的南城?”
葛月转头看着他,眼中多了几分怒气,却并不开口。
郑珣又问:“他们想害你,是吗?”
葛月深深皱起了眉头,依旧没开口。
这一刻,郑珣全都明白了。
他明白了葛月为什么会离开那个家,也明白了她为什么年纪轻轻就到木华园做一个保安,更明白了她为什么会不惜引起警方怀疑也要伪造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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