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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几天的考虑,韩父终于是决定同意韩潇潇要去三小的要求并且托人尽快的办妥了手续。而韩奶奶也很快就被安排住进了医院,只等情况合适就进行手术。
送走了奶奶,韩父韩母继续着往常起早贪晚的工作。不大的房子里,显得有些冷清,空空荡荡。
空荡荡的房间里,这次,只剩下了韩潇潇一个人。她难得的空闲了下来。
而空闲,是最适合一个人放飞自己的心神,胡思乱想的时候,不是么?
打扫房间,整理衣物,几乎是把家里能干的活计都做完了,她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神看向了堆在父母房间里的一方小桌上散落着的零零散散的书本。
那是她自己的东西,故而被放在了最后。
随手翻阅着小书桌上那些所谓的假期作业,她有些想笑,这些在自己曾经的生活里无可取代的恶心人的东西。如今来看,也就是那个样子罢了,不值一提,很难想象,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么点幼稚的东西产生那么大的抵触。
到底里子不算是孩子了,对待同一件事物的看法当然会有所改变。
不过看着这上面为数不多的寥寥草草的字迹,她倒是无端来了兴趣。
拿起笔,慢慢的把这些在她看来已经十分幼稚的东西写完,字迹工整,清晰,和先前那些字迹截然相反。
可是就算她把自己的速度放的再慢,再怎么慢慢品读这些为小学生准备的作业册,这些事情充其量都不是过是能够让她度过了一个不那么无聊的上午。
终于,在彻彻底底的把最后一个能够称得上是工作的事情完结的时候,那种空虚无助的情绪再一次的从心底袭来。是的,再一次。他曾经来过,却被和亲人重逢的喜悦,和她那无法抑制的起伏的情绪所压制。
“自己,是个女孩啊?”
即使如现在这样生活了好几天了,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仔仔细细的审视着如今的自己。
相对于过去小时候的自己。现在的她无疑是更加的瘦一点,可是不知为什么,身高却是明显要比以前的自己高上不上。情况也确实如此,才九岁的她现在已经有了接近一米四的身高,放在同龄人堆里,明显的突出来那么一点。
至于身体。作为曾经的和生物老师打成一片的偏科学生,而且又是经过了几天的适应。现在的她对于自己和过去明显不同的身体倒是没有了什么别的情绪,就是偶尔会觉得自己可能是在犯罪。嗯,洗澡的时候。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忽然想起了当初出租屋里坐在镜子前的苏清,那时的她,神色淡然的捧起自己留了很久很久的长发,
“咔嚓,咔嚓...”
那时的韩潇就坐在苏清身边的床上,看着她轻轻地剪下自己的秀发,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为什么要剪掉?”
韩潇躺了下去,看着天花板上的孤零零的灯泡,突然问道。
而刚刚剪完头发的苏清这时应站了起来,慢慢的收拾着那散落一地的头发,稍稍有些迟疑,然后轻声答道
“没什么,工作的时候会很不舒服。”
他知道,她是不忍心的,那一头青丝,曾是她的宝贝,就算是他想要弄乱,也免不了受到一个白眼。
“苏清,现在的你,在干些什么呢?”
她轻声的呢喃着,眼中满是思念和担忧。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头发已经稍稍有些长了,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她的心头。
当了二十几年不修边幅的男人,如何做个女孩是他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可是他很熟悉另外一个人,苏清。
她清楚地记得当初那个有些羞涩的女孩是怎样一步一步成慢慢成长为一个女人的。
而这些记忆,无疑是她未来所成长的一个明晰的路引。
那时候的他,会不会就和从前的苏清一样呢?
到时候遇到苏清,她会不会被吓到呢?
想到这里,潇潇不由得有些想笑,可是心中越来越来沉重的无奈却是让她的唇角,怎么也抬不起来。
如今的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站在她的身边呢?
是同学?是朋友,哪怕是无话不说的闺中密友!她真的会甘心,会满足么?
不会,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肯定会疯掉的。
毫不迟疑的给出自己答复,她突然一愣,似乎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只剩下唯一的一个答案。
心里默默的思量着,她的脸上竟是慢慢的露出了一丝苦涩笑意
“天道轮回啊。”
苦笑到直不起腰来,她不由得感慨于命运的反复无常。
当初的自己,对于那个圈子的人,可谓是避之不及,生怕刮扯到自己的心上人。而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唯一出路,却是它。
要不要去种一株百合花呢?
缓缓地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她倚靠着比自己要高出好的镜子,少女的指尖轻轻拂过镜中容颜那有些单薄的唇瓣,眉眼弯弯,带着一丝妥协的笑意,和一丝与他这个年纪绝不相符的冷厉的决绝。
她的眼神很是澄澈,带着些许的追忆的痴迷。
心中的那个身影就仿佛是拥有着能够刺激她神经的能力,越是想念,便越发的痴迷,越发的想奔向她的身边,陪伴她走过时间的一分一秒,岁月的一点一滴。
“小清,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逃掉的。”
眉角轻挑,少女的宣言轻轻地,印在了那个指尖,那片唇瓣。
这是她过去和苏清交往时,学会的一种祈祷。
缓缓的向房间里走去,她不由得想到当自己的父母得知这些事情的时候,会是何种表情。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的心,可是一早便被那道身影所填满,又怎么会容下别的身影呢?
之后的几天,她并没有在刻意的去想关于未来的安排,既然多少有了方向,耐心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慢慢的用脚步丈量着这个不大的房子,似乎已经成了她每天的一门功课,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她从来没有去认真的记过,这个房子,究竟是需要自己迈出多少步才能够完整的踏遍,她只是慢慢的走着,慢慢的凝望着视线所及之处的那些物件,慢慢的回忆着,关于那些东西的一点一滴。
哪个,是父亲常用的。
哪个,是母亲最为宝贝的。
哪个,是曾经承载自己童年的快乐。
又有哪个,代表着自己童年的悲伤。
..............
这一个,那一个,他们彼此交错,纠缠,便是自己的整个童年啊
那些碎片一般的,根植于自己的灵魂中的记忆,慢慢的复苏,却仿佛是因为被藏起来的太久,已经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土。
看着放在角落里的,已经积了灰尘的一些物件。她突然的发现,原来自己对这个自己生活了许多年的房子,竟然还是那么陌生,还有那么多的东西是她所不了解的,甚至是,早已经淡忘的。
走的有些累了,就坐在屋子里的窗台边上。依靠着床,看着窗外的风景。
还有目光所及处能够看到的一些行人,大多步履匆匆,任由风吹乱了发丝,太阳呼唤出了汗水,却也不曾有所停滞。
毕竟,是需要生活的啊。
人们都匆匆忙忙的,都是为了生活。有了从前的教训,韩潇潇充分的明白一个人如果太过天真会有怎么样的恶果。
错误,她没少犯过,可是多多少少也学会了一些东西,学会了怎样去生活,怎样去肩负起一个人所应当背负的责任。
她轻轻地敲击着窗台的边沿,看着窗外的人,窗外的车,窗外的猫咪和小鸟,却怎么都生不出来一种想要去看一看,想要去亲身接触的感觉。
外面的世界都有些什么呢?
奶奶在住院。
父母在工作。
苏清还没有音讯。
后来那几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胡同上演着兄弟情深的情义戏码。
而现在,朋友?
那种东西,她又何曾有过?
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八月来了,又很快的要离开。
在这期间,潇潇仅仅出过两次家门,奶奶手术前一天,和奶奶即将出院的那天。
她不是不想去陪老人,可是固执的老太太非要说什么医院是阴寒之地,不能让小孩子总来这里。
虽然心里会笑老人迷信,可是到底还是要尊重老人的决定,况且她本身也不是很喜欢医院那种浓重到让人恶心的消毒水气味,便乖乖听话的留在家里,整理屋子,发呆,消磨着一天又一天的光阴。
在儿子儿媳的辛勤照料下,老人恢复的很好,经过大半个月的休养准予是被批准出院。
回到家里,看着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屋子,韩奶奶不由得眉头一皱,转头向身后的儿媳说到
“子琪啊,我不是说我的东西不要随便乱动的么?”
老人在这里生活的久了,做什么用什么都有自己的一套章程,平日里也是多次告诉儿子儿媳,不要随便乱动。
一看情况不太对,不等韩母接话,潇潇便直接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叫喊着
“这次不是我妈收拾的,是我收拾的,怎么样?好不好。”
韩奶奶看了看儿媳,对方也是一脸错愕的表情,心里立时舒坦了几分。
这事儿,要是儿媳妇做的,那属于是不守她老人家的规矩。
可是换成自己的孙女,那可就完全的不一样了,小丫头肯给自己收拾屋子,还收拾的整整齐齐,肯定是下了一番苦功,这是什么,是孝顺啊。换成哪个老人心头能不和喝了几碗糖水似的滋润啊。
“潇潇这次干得不错。“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在孙女的搀扶下坐到了床上。
不过喜归喜,一想到一会还得不知得从哪把自己用惯了的东西找出来,老人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奶奶,你平时用的那些东西,我都好好地给你放在桌子上和床头柜上了,不用担心找不到的。”
韩潇潇说着,指了指床头柜上和桌子,还不忘邀功似的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
“怎么,你孙女是不是特别能干。”
“能干,能干。”
老人笑着,潇潇也在笑着。
一旁的韩母也是轻声笑了出来,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婆婆太好猜了,时间一久就明白,老人基本什么事都挂在脸上。
不过女儿能有这份眼力价,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最后拎着大包小包的韩父刚走进屋子,就听见祖孙几人的笑声,有些疲惫的神情也是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温柔。
这样的场景,多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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