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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度的双手微微颤抖，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想要放开归景，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指挥。仿佛归景身上有一个强有力的磁场，正在不断吸引着他靠近，更靠近。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他们一动不动，像三分钟前才浇筑好的新雕像。周围还有不那么强烈的蝉鸣声，为此刻彼此依靠的两个人奏响了一曲祝福的交响乐。
可程素依然对归景所说的过往心存疑惑。
他想起上一次归景重新回来找到他，他就是本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这样的心态，才在后面又遭遇语言暴力时心态崩盘。
他不想把这条老路再走一遍了。
归景既然告诉了他，那也许就和他有关系。如果是他们两个的事，那就趁现在好好化解误会，不说清楚的伤疤也会结痂，但永远都有疤痕。如果归景只是对他倾诉，那既然让归景念念不忘到现在，至少说出来一定也会让他心里更好受一点。
“归景你看着我。”程素说服自己放手，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蹲着仰头看他。
归景的眼神有些迷离，飘来飘去的，像天空中一朵不安的浮云。
“你告诉我，我们没有联系的那段时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归景自嘲地笑了笑，“一堆破事而已，没什么好说的。”
“破事也该有个起因经过和结果，你不说出来一直心里难受，把我当个垃圾桶就行。”
归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乐观，甚至用爽朗的笑声掩饰着，“真不用，其实也没多大事。”
他像一个极其看重游戏结果的小孩，试图找一个比冰箱更好的藏匿地点，让大家永远都找不到他。
可那笑容勉强得让人觉得糟心，只要有一点点的情绪判断力，都能听出来归景不仅不是真开心，连一点点平淡的心情甚至都没有。
“不行你一定要说出来，长期被心事压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程素扯着他的衣袖，扳过他的头。
四目牢牢相对，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因为我一直都喜欢着你。”
归景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随便一声蝉鸣就能盖过他说的话。说完他就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想面对接下来程素的反应。
“嗯？”
好像是什么喜欢？
“没什么。”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不重要。”
“重要。”
归景迟迟不说话，也不抬头，脑海里的思绪翻飞。
真的重要吗？当然重要，这是自己坚持了六年的事情，习惯已深入骨髓，如吃饭喝水睡觉一样稀松平常，闭着眼睛都能完成。
可这对程素来说重要吗？自己之于他，会不会仅仅是一个多年前闹别扭，现在和好了然后一起组社团玩配音的伙伴？
说到底，除了害怕他喜欢女生，他还害怕程素只拿自己当朋友。
“嗯？你说。”程素任由他低着头，伸手抚摸他微微带卷的柔软头发。
“你的事对我来说都是重要的。”
归景的心一听到这句话，好像情不自禁漏跳了一拍。莫名得来的勇气让他抬起头，直视着对面这双盈亮的眼睛。
有些告白虽然场景不合适，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有些后悔的事羞于启齿，但忏悔一定要做。
“因为我一直都喜欢着你，所以喜欢着你的我居然当初还和别人在一起，我是渣男。”
这次归景用了过路人听不清但程素能听见的音量，把每个咬字都念得相当清楚，是那种放到微信语音能被完全识别成文字的清楚。
但说出这句话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程素呆立了五秒钟，身体忽然一颤，一下子没扶稳，归景的身子直直地倒下来。程素吓了一跳，右脚向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好人自然的求生欲让他右手撑住了地，左手下意识地扶着归景。
一感觉自己身体变稳，他就立刻站起来把归景搂进怀里。
怀里的人还在喃喃自语，“现在的这些都是我应得的，但是很气连累到了你们……”
程度现在的理智还不足以思考那句“因为我一直都喜欢着你”，他的大脑选择了自动略过，用剩下的脑细胞听明白了归景这句话里的深意。
“你是说我们社团的各种活动都被人刻意针对了吗？”
归景像一只被挖出了棉花的玩偶，有气无力地点头。
程素在他身边坐下把他扶好，一只手揽着他的肩膀，让他能头靠着自己，不用那么费力地支撑身体。
“可社团是我说要组的，这些麻烦都是因为我才让他们有了可趁之机。”
“不……如果我当初不那么不懂事，别说你组一个社团，十个都没问题。”
程素还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却听见响亮的电话铃声。归景艰难地撑起自己的身体，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小轶。
还没等他“喂”出口，小轶激动的大嗓门就透过听筒传到了空气中。
“哥，我去查过了，王潇最近有一部新的广播剧正在录！具体什么时候上不知道，但我觉得这跟我们丢了录音文件有脱不了的干系！不然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巧，我们找方老师他也找，我们好不容易录完文件又没了……”
程素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但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不管小轶还在电话里滔滔不绝，此刻只想寻求一个答案。
他回想起来的是王潇阳光的笑容，是他对自己温暖的照顾，在沮丧的时候为自己加油打气。
“是……王潇在针对你？”程素有些不敢相信。
今晚对他来说太震撼了，先是归景好像对他告了白，现在是听闻对自己很好的一个朋友其实是个两面派，表面对他很好，暗地里却打击针对着归景和他们组建的社团。
归景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激动，粗心大意说漏了嘴。如果这时候承认就是王潇，那万一程素一较真从头开始打听……不行，有些事情他不想让程素知道，永远都不想。
情急之下他松开程素的手，站起身来不敢直视他，对着一旁的树叶扯了个谎，“不是，是他同公司的一个cv。”
“什么不是？”小轶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急着否认，在电话另一端哇哇叫，“就是王潇！肯定是王潇！”
“小轶你别瞎说！”归景大声责备，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强调自己说的才是真话，“现在都只是猜测，我们没有证据。”
“这还需要证据吗？都那么明显了！”
“总之没证据就是不能瞎说，我们现在只要做好自己的事，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哎，那……那好吧。”
“嗯嗯。”归景急匆匆挂断了电话，生怕小轶再多说一句露出什么让程素起疑的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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