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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系统，舒流萤的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早八点起床制作臭豆腐，二十分钟后摆摊出售，不到一个小时，一百块豆腐便全部卖光。刨除成本，每天挣的钱上他以前累死累活大半个月赚的打工费，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攒出市区出租屋半年的房租。
靠卖臭豆腐发家致富谈不上，毕竟黑区人就这么多，喜欢臭豆腐的也就那么点，市场狭小，留给他发挥的空间不大，但温饱问题算是解决了，而且还有可供娱乐消费的余钱。
不过，舒流萤是穷怕了，无法再忍受以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所以趁现在能顺利挣钱时将能攒的钱都存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至于娱乐不娱乐的，他倒不是很在意，从前那么苦的日子都过来了，还在意这点儿小事吗？
更何况，他觉得在微博和知乎上怼喷子怼白莲花更有意思，还能挣怨念值做任务，比那些网游桌游手游什么的有趣多了。
心里挂念着微博热搜里大把大把的怨念值，舒流萤也没兴趣继续卖最后的两三份臭豆腐。把一份收进箱子给“臭豆腐狂热爱好者”林楚留着，他坐在板凳上把另外两份吃了，然后决定收摊回屋，上线跟广大网友们谈人生聊理想从诗词歌赋说到人生哲学。
随着这几天在热搜榜上搅风搅雨，舒流萤在微博已经小有薄名，“搅屎棍”之名不胫而走。
最先认出他的是一位id为“春江水暖鸭先知”的网友，他机缘巧合地在舒流萤“血洗”热搜榜时围观了全程，而是不是一两次，不是三四次，几乎舒流萤次次上线为撕得热火朝天的网友送上真挚问候时他都在场，有缘得让他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巧合了。
秉承着有槽就要吐的原则，这位网友发了条微博，还附上自己围观的那几场“大战”里有舒流萤出现的截图，原本只想调侃一下他俩之间坑得一比的缘分，却没想到因此……火了。
对，他火了，而给他热度的正是截图里被舒流萤突如其来的操作怼得一脸懵圈的网友。
他们纷纷在这条微博底下对舒流萤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吐槽批判，从他“怼人不按基本法”、“逮谁怼谁”一直说到“这二货居然不看回复”，可以说是怨气冲天了。
以至于舒流萤某次登上知乎，想看点知名人士新编的故事开心开心，却被评论里满屏的跟自己有关的梗糊了一脸，满心迷茫，顺着一位“雷锋”发的链接摸过去，这才发现了真相。
什么微博热搜榜第一搅屎棍啦，站在马里亚纳海沟底睥睨众生的蛇精病啦，一语毁所有偏偏还不看回复的愤青啦，各种外号、段子层出不穷。继某些天灾型演技明星之后，他成了微博又一个被群嘲的人物。
那么问题来了，他应不应该感到自豪呢？还是索性把留评的人都问候一遍？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舒流萤也是如此。在他莫名其妙红了以后，很多被他怼过的人开始调查他三次元的身份和住处。倒不是想堵上门找回场子什么的，他们只是想认识认识这个能把拉偏架开成地图炮的家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不过，舒流萤身怀系统，自然不会任他们把自己底裤给扒拉出来，花了点晶砂就让系统帮忙屏蔽了自己的真实信息。除非国家机器出手，否则尔等平民休想得知他的真实面貌。
这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那群傻fufu的网民，万一真让他们摸到黑区来被谋财害命，那锅算谁的？
哼着最近学会的流行歌把电磁炉搬回屋里，十舒流萤回身正要将桌子收进去，就见一个梳着七彩玛丽苏色莫西干发型，两手戴满金银铜铁锡各种戒指和项链，在九月份的三伏天依然坚持穿皮衣皮裤的杀马特贵族气势汹汹冲了过来，在他茫然的注视中飞起一脚踹向他的桌子。
舒流萤按住桌面，被踢的桌子纹丝不动，踢桌子的人却脚下一滑，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人是来搞笑的吗？
舒流萤困惑地想。
“朋友，你哪位？”迅速收了桌子放进屋里，顺手带上门，舒流萤拿起平底锅护在胸前，神情淡漠。
在黑区，不管有底气没底气，对外都要表露出劳资天下第一的气势，输人不输阵。
杀马特贵族稳住身体，狭长的眼睛因愤怒而眯成一条缝，撸起袖子便一步步迫近他身前。
“小子，你最近很嚣张啊，是不是真以为我弄不了你？”
舒流萤冷笑着挥出平底锅，用的力气不大，那杀马特贵族却飞快往后一跳，脸上下意识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看到他嘲讽的目光才反应过来自己丢人了，眼中怒意更甚。
说起来，两人当了三年邻居，也当了三年宿敌。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要与对方斗智斗勇一番，舒流萤平底锅上的凹痕有不少就是由面前这位杀马特贵族贡献的。
正因如此，两人才处处看不惯对方，只要有机会，必定互相diss，互相伤害，几乎快成为他们生活必不可少的部分。
“我说杀马特先生，我安安心心在自己家门口做点小生意，又怎么得罪你了？”平底锅在手里颠了颠，舒流萤语调轻柔，神色无辜，若非眼里嘲弄之意浓郁，旁人还真有可能将他错认为人畜无害的乖宝宝。
可黑区哪儿有乖宝宝？即使是看起来最纯良的中学生林楚，也有自己的一套略显阴暗的生存手段。
“怎么得罪我，你自己心里没点碧树吗？”杀马特贵族脸色阴鹜，盯着他咬牙切齿，好像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明知我讨厌臭豆腐，还敢公然在这里卖臭豆腐，我看你是不想好好做生意了！”
舒流萤面无表情地掏掏耳朵：“哦。可我在这里都卖了五天了，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冲我吠叫？”
这话问得犀利。
其实，在他开张的第一天，杀马特贵族就已起了捣乱之心。只是那天刚收完保护费回来，他便遇到了那个跟他“借钱”的煞星，差点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养伤。
不过他不找舒流萤麻烦的原因也不止于此，养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在暗中观察，担心自己捣乱时被前来买臭豆腐的某人逮个正着。直到一连观察五天那人都没有发现，觉得那人应该不会再来了，他才鼓起勇气过来“讨债”。
于是杀马特贵族一哽，继而咆哮道：“不要用吠叫来形容我，我不是狗！”
“呵呵，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跟狗比的？”舒流萤大开嘲讽技能，配上干大事专用严肃技能，生生将怼人现场营造出探讨真理的氛围。
他语言与表情的极大反差，让这句不算新颖的反击产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在杀马特贵族心上结结实实打出了会心一击。
盛怒之下，杀马特贵族反而冷静了下来。他自诩是黑区方圆五百米内战斗力最强的人形生物，一直以收保护费为生，是这块地区过得最滋润的人。
之前舒流萤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作为宿敌，他还挺乐意留着他，没事儿就看看，找找优越感。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嘛，看到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可现在，在短短五天里，舒流萤竟然靠着卖自己最讨厌的臭豆腐实现了大逆袭，从苦哈哈的穷小子一跃成为与自己不相上下甚至隐隐拔高的“有钱人”，这他还能忍？
别说臭豆腐是原则问题，就算舒流萤卖的是其他东西，为了捍卫自己在这方圆五百米地域上的地位，他也要把摊子掀翻，彻底将这个讨厌的宿敌打得翻不了身！
黑眸微眯，舒流萤从杀马特贵族被美瞳掩盖的大眼珠子里看出了他熊熊燃烧的战意，抓着平底锅的手紧了紧。
他不惧打架，如果打一架能斩断这桩延续了三年的纠葛，那他不介意拿杀马特贵族松松筋骨。
此时，天地无声。
夹杂臭水沟气味的微风卷起地上零碎的纸屑烟尘，寂静的街道回荡开无声无形却真切存在的烈烈战火，以他二人为中心，一股蓬勃气势席卷四方，冰冷中潜藏着炙烈。
他们死死盯着对方，目光交汇时刀光剑影电闪雷鸣，战意逐渐攀升至，只差一个契机便能引爆这场三年前就该开始的战局。
“打扰一下，请问还有臭豆腐卖吗？”
突兀的话语.插.入密不可分的两人之间，语气平和舒缓，宛如春日淌过幽林的清泉，毫无攻击性。
偏偏就是这样一句温柔无害的话语，却打破了他们费心营造的气氛，仿佛充满气的气球被一针扎破，完全蔫了下去。
杀马特贵族只觉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口，险些噎得背过气去。
相比之下，舒流萤则淡定得多。架哪天都能打，而客户是需要认真对待的，即使他的臭豆腐已经卖完了。
“不好意思，今天的臭豆腐已经卖完了，您明天赶早吧。”平底锅藏到身后，舒流萤微笑着看向顾客并礼貌说道，却在看到顾客的相貌时，诧异地扬了扬眉。
最近的黑区是怎么回事？怎么老进来一些一看就知道与此地无缘的“客人”？
及时制止两人约架的是个通身贵气的少年。
他身着白色唐装，外搭一件青色对襟练功服，身形颀长如翠柏苍松。黑亮长发松散地扎成一束垂在右侧肩上，衬得他唇红齿白，褐瞳折射出琉璃一般的光彩。
观其气度，有清风之辽远，明月之高洁。是柳梢星辉，红梅点雪。他不比阳光夺目，却也不落于下，温和、从容、清阔、高远，集万千风月于一身。
和他比起来，舒流萤那张绝艳至咄咄逼人，反倒会让人忽略过去的脸，似乎也隐隐有些黯淡。
“原来已经卖完了啊。”他失落地垂下眼帘，无奈地问道：“抱歉，冒昧地问一句，你这里的臭豆腐能否批量销售？”
臭豆腐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还真是有够违和的。
舒流萤实在想不通他这样的人为何要纡尊降贵跑到这种地方来买臭豆腐，他不是应该坐在流殇曲水、绿植环盖的庭中，赏朗月疏星，品薄烟佳茗吗？臭豆腐如此接地气的东西，留给他们这些市井小民不行吗？
想是这么想，但生意上门也没有往外推的道理。舒流萤点了点头，淡然道：“一百块以内就可以，我这儿是小本生意，一天做不了太多。”
事实上，只要原料足够，臭豆腐制作机可以不知疲倦地一直制作下去。只是一来没有必要，黑区的市场消化不了那么多臭豆腐。二来太扎眼，在其他人眼里，他就一个人，哪儿弄来的那么多豆腐？时间久了会引起他人怀疑，不利于长期发展。
少年眼睛一亮：“那就一百块，明天这个时候我来取，可以吗？”
“可……”
舒流萤话说到一半，旁边的杀马特贵族终于站不住了，往前冲出两步似乎要抗议他们对自己的无视。
长眉不悦地一挑，舒流萤正想亮出平底锅拍晕这个敢打扰自己做生意的家伙，就见那位仙人般的顾客眉头微皱，比他更快地伸出背在身后的手，一部足有两块搬砖摞起来那么厚的书直直拍在杀马特贵族脑门上。
只听“pang”的一声闷响，那可怜的杀马特贵族就在舒流萤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缓缓倒地，失去了意识。
“不好意思，稍微越俎代庖了。”收回手，少年抿嘴浅笑，虽然笑容中含着歉意，却并非对被他一击撂倒的杀马特贵族，而是瞠目结舌的舒流萤。
“……没事，我还想感谢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小麻烦。”摸摸鼻尖，舒流萤将平底锅藏得更深了些，若无其事地言归正传道：“那你明天再过来拿臭豆腐吧。对了，需要分成一份份，还是汤、酱料和豆腐分开装。”
“分开装，麻烦你了。”少年毫不犹豫地回答，想了想，又说：“我叫赵墨，如果明天这个时候我没过来取臭豆腐，你可以打这个电话。”
说完，他递给舒流萤一张名片，上面印着两个狂草大字“赵墨”，下方是一串号码和一个地址。
解语书香，一间书店。
舒流萤接过名片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赵墨见状，眼里的笑意缓缓淡去，以轻叹的口吻又说了一句：“明天，我会带着你的父亲一起过来。”
舒流萤：“……”
仿佛有盆狗血从头下，泼了他满脸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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