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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迦勒底7

迦勒底。

一个魔术无法看到,科学无法计算到,为了对世界进行观测,为了防止人类灭绝而成立的特务机关。在无论如何都要让人类的历史流传下去的使命引导下,里面聚集了魔术和科学的研究者。*

明明有着人理存续保障机构这样光辉灿烂的名头,但对于玛修而言,却是囚禁了她七年的囚牢。因此,离开迦勒底之后,耶蒂很少在玛修面前提起这个地方——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无法洗白他们曾经犯下的罪行。她不敢去想如果自己和马里斯比利位置互换的话,会为了人理做到哪一步,她能做到的只有尽力让女孩生活得更愉快一点。

也因为这个缘故,直到来自南极的客人再次出现在生命中之后,玛修才终于真正了解迦勒底究竟为什么建立起来。

“保障……人理?”

“西元公历之后的人理奠基一直不稳定,迦勒底的目标就是找到导致这一状况的原因,阻止人类的【现在】被破坏,保障人类的【未来】存续的可能——你能明白吗?”

“罗玛娜?”

耶蒂收回关注着玛修和奥尔加玛丽的视线。不同于原来的发展,银发的年轻女子对玛修的态度虽然不算过分热情友善——她真这样的话耶蒂反而要担忧了——但也没有忌惮或者恶意。她偏了偏头,虽然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没有避开马里斯比利按在她肩膀上的手。

“发生了什么事?”

耶蒂对马里斯比利的观感一直很复杂。尽管因为玛修,因为迦勒底其他那些甚至没有被给予名字已经死于实验的孩子的原因,她一直无法彻底信任对方。但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站在清楚人理将要面对的危机和迦勒底的重要性的角度,她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热诚——那是不可动摇的,对于人类这一个整体的爱意。为了种族的延续甚至可以罔顾道德伦理,为了全体而牺牲个人,这样做无疑是残忍的,然而从结果上来说,他只是做了所能做到的一切而已,无谓对错。

她可以不认可对方的做法,但她不能否认马里斯比利本人的理想。

“解决雷夫之后,我们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完全掌握近未来观测镜·示巴的全部运”马里斯比利的样子比耶蒂记忆中来得疲倦,那双金色的眼睛中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仿佛要把他的灵魂也一并烧尽,“在开始的时候,我们一直观测到回荡在过去至未来的波动,但我们以为那是历史正常的状态,直到昨天。”

“示巴观测到的未来世界消失了。”

“没有错,就像你曾经所说的那样,根据示巴的观测,人类会在2016年灭绝。”

马里斯比利踏前一步,他皱起了眉,双眼紧紧注视着耶蒂,“然而,雷夫·莱诺尔已经死了,我们亲自确保了这一点。”

耶蒂知道他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就像当年隐瞒了雷夫的真正身份那样,你是不是还有没告诉我的东西?

我没告诉你的东西可多了,比如我其实不是原版的所罗门王,也没有和你打了一场圣杯战争的塑料御主从者情……耶蒂想到这些有的没的,不合时宜地弯起了唇:“马里斯比利,示巴观测到什么了?”

她的反应太过平淡,以致于本来咄咄逼人的马里斯比利气势一滞,他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我已经告诉你了……”

“我说的不是未来,而是过去。”

耶蒂可以看出男子脸上的挣扎、迟疑和焦躁,她安静地注视着马里斯比利,直到对方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发出一声叹息:“是2004年的冬木市。”

听到这儿,本来一直低着头蹙眉沉思的达芬奇猛地抬头,向耶蒂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她也知道让所罗门王成为罗玛娜的那一场圣杯战争。然而,耶蒂发现自己的声音依然冷静:“很好,那么能够确认发生的异变吗?”

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这只不过是早就知晓的事情而已。她已经尽自己所能去改变、去纠正这一场悲剧了,而命运给予她的回答就是此刻无情的嘲弄。耶蒂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已经赚到了,不是吗?这自由的六年时光,得以让玛修为一个普通的孩子成长,得以让自己享受宁静的生活,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

“罗玛娜,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达芬奇伸手弹了弹耶蒂的额头,看见女子哎哟一声捂住前额,有些愣愣地回望着自己,她满意地笑起来——这个人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嘛,露出那样可怕的表情,是要表现给谁看?

“我说过了,尽管很不满意你们迦勒底,但如果是为了人理的存续的话,我也断没有坐视不理的理由。”

耶蒂动了动唇,但达芬奇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罗玛娜,但承认吧——你会需要我的协助。”

没有错,她的确可以留下来照顾玛修,这一段日子以来,她在学界积累的名望足以让马里斯比利也不敢对她轻举妄动,更遑论她随时都可以恢复英灵的身份,到时候便真的是整个时钟塔倾巢而出,也未必能轻易地对上她。然而,这并不是最好的做法。

人理烧却——还有此刻依然无人知晓的,持【怜悯】之理的

beast

i盖提亚意图启动的“逆行运河/创世光年”计划,需要付上一切资源和可以找到的帮助一起应对,放任有万能之人之称的达芬奇离开迦勒底,委实是太过浪费的举动。耶蒂看着眼前优雅地浅笑着的女子,内心思绪翻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不,应该说言语本来就是不必要的——因为达芬奇会懂的,正如她能够明白对方为何出这样的选择一样。

“说起来,我当初的实验室还在吗?”

达芬奇已经开始盘算起回去之后的需求了,“还有,罗玛娜你打算以什么身份回去?”

“大概还是医生吧,毕竟即使贵为所长,也不好在其他部门将我空降回去,不是吗?”

耶蒂勉强笑了笑,该说幸好她离开迦勒底之后也没有荒废时光,而是把这当成了进修假期,把握机会吸取更多的知识吗?别的不说,由圣杯赋予的这具躯体的天分是真的好,再加上有达芬奇和她的友人们友情指导,如果只是医疗部门的工的话,她应该很快就可以上手了。

她转过头,另一边玛修和奥尔加玛丽的交谈似乎也已经告一段落,粉发女孩对着自己的两名监护人露出灿烂的笑容,只是眼中带着一点不安。

并不是出于惶恐,反而更像是……心虚?

“我也要跟着你们去迦勒底,罗玛娜。”

这个称呼一出,耶蒂就知道她不可能改变玛修的决定了——尽管平日表现温柔可亲,而且喜欢对她和达芬奇撒娇,但玛修是一个很聪明也很有主见的孩子,小时候的经历让她比同龄人要来的早熟。只要是她做出的决定,即使是耶蒂也不能改变。

达芬奇用不赞同的语气唤了一声女孩的名字,玛修瑟缩了一下,随即挺直了背,一脸坚决地回望着她。耶蒂见状叹息一声,半跪下来——现在她这么做的话,已经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玛修的脸庞了:“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玛修?”

“嗯”玛修点点头,“如果是为了拯救地球的话……我也想要帮忙。”

保护人理并不等于拯救地球,但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打断一个女孩真诚的保证。耶蒂看着玛修,有那么一瞬间真切地痛恨起美国繁荣的超级英雄漫画产业——明明这个世界没有超级英雄,为什么他们的漫画依然历久不衰?

“……而且,你们也需要我吧。”

她一愣,只见面前女孩弯起了那双澄澈干净的紫色眼睛:“当初在我还不知道可以求救的时候,是罗玛娜帮助了我,所以、所以这一次……请让我来帮助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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