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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冬木市。
即使为以追求根源为己任的魔术师,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也不是彻底无法理解,生而拥有一大堆神权王权,无限接近全知全能的所罗门王想要成为普通人的理由。
被他以戒指为圣遗物召唤出的女性温顺沉默得让人不安,不说为魔术王的骄傲,即使是为人类的感情和自主也是彻头彻尾的空白。就连他在这一次战争中遇上的,爱因兹贝仑家的人造人,在感情和意识方面也比所罗门更为生动,简直让人怀疑究竟谁的种族才是人类。
如果这就是接近根源的代价的话……不,没有了自我的存在,所谓的追求根源亦不过是一个荒谬的笑话。
马里斯比利带着一种父亲一般的慈爱,注视白发金眸的古代王者对着以冬之圣女的外表临世的,圣杯的意识伸出双手。如果不计较其内容的话,这样的场景无疑是非常赏心悦目的——灿烂的花海,还有其中身穿盛装的美丽女子,柔和的光线洒在她们的脸上身上……
“我想……成为一个普通人……”
花海在瞬间破碎,他们重归于冬木市的废墟之中,四周的魔力疯狂涌动着,马里斯比利可以看见英灵的身影逐渐变得凝实,一头丰沛的白色长发正从发根处变成浅浅的粉橙色,皮肤上满佈的纹身也悉数退去,裸露在外的肌肤从深褐变成了和暖的、透着淡淡健康粉色的白皙,只不过……
连女儿都有了的男子有些尴尬地清咳一声,脱下自己的长风衣递了过去——即使一头长发悉数垂落,依然无法遮掩刚成为普通人的女子曼妙的身材,倒不如说,那种若隐若现的风情相比起来要更为诱惑。察觉到对方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他猜想对方可能还在震惊中,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直接将衣服披在女性身上:“王啊,衣服……还是先穿上吧。”
年轻的女子怔愣地转过头来,翡翠绿色的眼睛满是惊恐茫然:“圣杯……我能反悔不要变成普通人吗……”
耶蒂的内心是崩溃的。
昨天她回家探望母亲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个传教士。抵不住对方死缠烂打的骚扰,她随意回了一句,说如果有机会的话,自己也很想亲眼见证神的光辉。
然后?
然后她晚上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再睁开双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站在一栋倒塌的建筑物前面了。
如果说这还不足够她惊恐的话,那么在半梦半醒之时掠过眼前的、地狱一般的图景,则让她从心底里面期盼一切只是梦境——
“我看到了火……到处都是、焚尽了一切的火焰”她抓住银发男子的手臂,就好像溺水者紧紧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我看见了人理被烧却的景象。”
人理烧却。
当这一个音节终于被吐出之后,她感觉到了某种莫名的、不合时宜的安定感。
是了……圣杯、冬木,还有突然变成了普通人,并在那之前看见了人类迎来灭亡的景象…………
耶蒂当下决定,如果自己还能穿越回去的话,一定要马上从手机里面卸载某个肝得要命的游戏。
“所以说,你在变成普通人之前,看见了人理烧却的景象?”
无论人类是不是会在未来应在灭亡,一个衣冠楚楚的绅士和一个浑身上下只披着一件单薄的长风衣,除此之外不着片缕的女性如果在夜深人静之时逗留在废墟之前的话,想必时钟塔接下来一个月的流言都会是和天体科君主有关的桃色八卦了。马里斯比利半搀半推地将依然失魂落魄的少女带回了酒店,安置在沙发上,又往她手里塞了杯热茶,这才开口询问。
耶蒂愣愣地点头,依然没能从自己竟然穿越了,还穿越成变为普通人之后的所罗门王的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她张了张嘴,刚想要告诉马里斯比利雷夫的真正身份,还有他在人理烧却一事里面担任的角色,但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无论眼前的人对她表现得有多友善,他依旧是时钟塔的十二君主之一,是魔术师中的魔术师。如果她敢告诉马里斯比利,雷夫因为玛修而对人类失望的话,眼前的人必定会毫不犹豫地下令杀死那个女孩子吧……
而且,不论是哪一柱魔神,都不是人类可以轻易匹敌的存在,即使对方现在是寄居在人类的躯体之中,所以战力大减也是一样。能够杀死魔神的,只有同为魔神,或者是其他非人的存在。如果提早告诉马里斯比利真相的话,难保他不会打草惊蛇。
“我能够看见……过往人类的历史里面,有七个奠基点被破坏”她斟酌着言辞,“历史被偏离、被破坏……最后导致了人理烧却。”
“马里斯比利,你的猜想是正确的——灵子转移,回到过去寻找公元以后人理不稳的原因。不,与其说那是正确的,倒不如说那是必须的。”
耶蒂低垂下头,她的身躯微微颤抖。马里斯比利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见她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欲,叹了一口气,转身先行离开了。
即使只会在冬木市短暂的停留,马里斯比利依旧没有亏待自己。和另一条世界线里面的肯尼斯一样,他大手笔包下了一整层酒店,只不过这一次改建魔术工房的工被他交给了所罗门王。耶蒂对于自己所罗门竟然是女性的事倒没有什么不适应,毕竟连亚瑟王尼禄信长冲田赖光都能性转的世界,再加一个所罗门也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至于另一方面……
绞尽脑汁也不能记起半点和魔术有关的知识或者所罗门王的记忆,甚至四处走动的时候也没有感到自己像在玩游戏一样,突然触发某些知识或者回忆的耶蒂,委实没有什么自己真的穿越了的感觉。
只不过,原版的罗曼有所罗门的记忆和智慧,因此才可以在十年之内成长为那样出色的人,帮助立香拯救人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无法阻止雷夫的话,真的可以做到那样的事情吗……耶蒂低下头看着自己白皙纤长的十指,还有戴在右手中指上,形状简朴的金戒指,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好想直接从酒店阳台跳下去算了。
反正她现在应该算是英灵座上的分灵吧?只要她回归,那么为本体的所罗门就能知道盖提亚究竟打算搞什么事情。所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住,有所罗门亲自出马,她这种小喽啰怎样都不重要吧?
【哦,你是这样认为的?】
“是谁?”
耶蒂惊呼出声,随即因为不小心咬到舌头而眼角渗出泪花。她拧紧眉,狐疑地四处张望,但酒店套房的客厅中依然只有她一个人,光滑的大理石墙壁倒映出她茫然的身影。
难道说……某种小说漫画中已经被用滥了的情节涌上心头,她有些不确定地在内心发问:“你是谁?”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出现在脑海中的,是一把低沉悦耳的男性嗓音,微微沙哑的语调带着隐约的嘲讽之意。如果不是直接响在她脑海中的话,耶蒂觉得自己一定会很享受和有着这样的嗓音的人交谈。
【你可以叫我系统,也可以叫我命运,甚至可以称呼我为神明】不知名的存在气定神闲地说着:【反正名字于我而言没有分别,重要的是我能做到什么——对你能做什么。】
耶蒂的大脑因为对方接下来的话而变得一片空白:【你想回家吗,耶蒂?】
“你能……让我回家?”
【那是当然,但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你想要我做什么?”
事到如今,耶蒂反而冷静了下来:“事先声明,我绝对不可能帮助盖提亚烧却人理、重塑世界。”
即使觉得对方的做法其实很能理解也没有用,无论如何,耶蒂都无法坐视毁灭掉现在的世界,只是为了重新创世这样的事情——回家只是她一个人的愿望,如果是为了更伟大的东西的话,她个人的私欲根本无关重要。
系统——耶蒂决定管这个不知名的存在叫系统了,毕竟这是诸多选项之中最不中二的一个——意味不明地笑起来:【你可以放心,像你这样的存在……难道你还以为我会对你有什么期望?】
等到魔神王翻车的时候,我们再来讨论这个话题吧——耶蒂明智地没有把这句话想出来,而是在内心问:“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你只要完成原来的所罗门在成为人之后,所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耶蒂沉默半晌,干脆地开口:“不如你还是把我算盖提亚的阵营一员吧?”
起码那样做她可以抱魔神王的大腿……虽然他们七十三个好像很讨厌所罗门,但佛劳洛斯都能连续十年对面不识所罗门了,她本身就是个假货,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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