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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有路，路还算宽阔，是一条泥土和石头铺成的路，在雨中泥泞不堪，天岐看了一眼便知晓这路平日里走过的人并不多。
石头完好，泥土和石头间的空隙也很大，若是经常有马车和行人走过，那这些石头一定会被碾得稀碎，和泥土混在一起。
这样的路走上去才舒适。
而这条路一走上去便能感觉脚上被石头硌到，每走一步还要担心泥水飞溅起来，将已经有些脏了的鞋子和裤子弄得更加脏乱。
刘轩云重重踩下去一脚，飞溅起来的泥水便落到了天岐的身上。
天岐忍着怒意加快步伐往左边走去。
这路足够两人分开行走，刘轩云却偏要挨得这么近，追得这么急，是怕她出尔反尔，说好带上他却又不带吗？
她天岐可不是这样的人。
天岐往回撂下一句狠话：“不要跟着我。”
明知是嫌弃他跟得太紧了，刘轩云听见后还是故意装聋作哑道：“啊……天岐大人，你刚才和我说了什么？”
为了能听清，他又快走几步。
天岐脸上现出一丝不悦，这刘轩云的耳朵是不是不好？她将剑抛过头顶利索地抓住剑身又说了一遍：“刘轩云，我让你不要跟着我。”
听身后的脚步声放慢，天岐将手放下，眼睛瞥向地上思索起来。
这话说得也不重，刘轩云怎么没反应了。
她救了刘轩云之后，本就应该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最多得一句刘轩云的谢意也就两清了，现在倒好，摊上这么一个麻烦的家伙。
不过，既然她刚才已经留他在身边了就不会赶他走，只是她可不想要一个跟屁虫。
天岐暗自懊恼。
她刚才应该把话说得再明白一些的，她是要刘轩云不要跟着她，这么近。
刘轩云望着天岐的背影轻轻一笑故意走慢了几步，见天岐收回剑便继续挨着天岐一起走，刚到天岐的右手边，他便感觉到一阵寒意，低头一看，天岐竟牢牢抓着她的剑。
是想要对他出手吗？
天岐还是一副想着心事的模样。
刘轩云轻笑一下放下心来，天岐应该只是在想别的事情，不过，天岐她，倒是不担心他会在这个时候对她不利吗？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天岐察觉到身边有人，往旁边看了眼，见刘轩云脏乱的脸上又浮出了一丝笑意，暗暗想着他这样子真像是个傻子，她从未见过这样不知好歹的人，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她会慢慢看明白的。
至于现在。
她要刘轩云同行也是考虑到以后可能有麻烦的事情需要一个人一起来帮忙，留着他也是以防万一，万一哪一日就用着了呢。
他的耳朵不好也是有些麻烦，以后若是没听清她的暗号恐怕会出大事，看来得赶紧找个人帮他治治。
可找谁，她还没有想好。
因为在除妖师内，她有过生病的时候，虚弱得下不了床，一直是白风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似乎还有一个人，那时候病得严重记不清了。
离开了除妖师，她好像还没有生过病，大概也有过小烧小热，不过这种事只要睡一觉第二日便都好了，也算不上是生病。
天岐抬起眼，雨好像小了些，也不知道小黑有没有在那乖乖等着，不过常听别人说下雨时不能躲在树下，而小黑为了躲雨一定是傻傻等在树下的，但愿能平安无事。
毕竟小黑陪了她整整十三年。
也算是老马了。
天岐的眼中藏不住担忧，虽看着前面的路却还是让刘轩云看出了反常。
刘轩云见天岐已经想好了心事便想着开口缓解一下沉闷的气氛，他故意提起刚才的事，故作委屈地说道：“天岐大人，不是你同意让我做你的手下的吗？”
他既然是手下，跟着主人不是理所应当的。
天岐听了立刻反驳道：“我只是让你跟着我，没有让你做我手下。”眼中的担忧即刻消散，怒意显露无遗，她的心中涌出一丝厌恶，手下，这两个字听上去就不顺耳，还会让她想到一个词，手下留情。
这世上当然是无情的人活得最自在。
她轻笑了下，只是，这样的人真的有吗？
天岐的眼中笼上一层迷雾，又陷入了沉思，像她小时候，没有父母陪伴，如果不是花渐一直照顾她，她恐怕也活不下来，即便能侥幸活下，也只会顾着照顾自己。
那她便会只对自己有情，也就是自私。
情这种东西，从一出生就有了。
刘轩云悄悄看着天岐，天岐的脸上刚才还有着对他的不耐烦，现在又变得迷茫起来，他感到有些奇怪，很快就又想明白了，身为除妖师的天岐或许有着比他还要多的故事。
狡黠的目光在刘轩云眼中一闪而过。
以后有的是机会听天岐讲故事。
至于他自己，刘轩云面露笑意，他是不喜欢回想的。
刘轩云不想再惹怒天岐，便转过头看着前面的路继续装无辜道：“跟着你，天岐大人，我这不是正在照做吗？”
天岐瞥了眼刘轩云厉声道：“我的意思是，让你远远地跟着我，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怕他听不清故意提高了声音。
刘轩云抖了一下肩没敢看天岐，她怎么又生气了，女子的心思可真是复杂多变，就和这天气一样，天岐，眼睛一亮，原来你们是一家人，幸会，幸会……哈哈……
他心中想得欢快，开了口却是极低的声音似乎是怕被别人听见一般：“哦……”
天岐打量了刘轩云一眼，明知他表里不一还是不再言语。
两人在树林中走了片刻，越往前走视线越开阔，周围的树木都少了起来，雨声渐小，落在树叶上的声音却是清晰可闻。
刘轩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动了动鼻子闻了闻，臭味似乎已经淡了许多，可身上的污垢却还残留着没有冲洗掉。
他正要喊住天岐，抬眼时看见天岐已经来到一棵树旁四处张望着，面上有些着急，再往下一看，不知何时她握着剑的手又攥得紧紧的。
她不是个无情之人，至少对于她的马倒是有情有义。
刘轩云远远站着轻笑。
他站在这应该算是远远地跟着天岐了，而且她也能看见。
天岐回头看了眼刘轩云不自觉松了手，他又在打什么坏心思？不去管他，找到小黑才是正事，她明明记得刚才是把小黑留在了这里。
可现在怎么又不见了？
小黑怕妖肯定不会独自往树林里乱跑的，应该是饿了去找吃的了。
天岐用力抓了一下剑，朝刘轩云喊道：“快点跟上。”小黑已经不见了，他若再不见，那就麻烦了。
刘轩云听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兴冲冲地跑到天岐面前应道：“天岐大人，我们再往前找找一定能找到你的那匹马的。”
天岐猛地眨了下眼淡淡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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