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有女朋友了吗？”祝贺一上车就对廖东升直接发问。
“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廖东升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头靠沙发，闭上了眼睛。
祝贺可能也意识到了有司机在，讨论这个话题确实不太合适，也就安静下来。
汽车在江城的大街上平稳穿梭，祝贺看着窗外，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过去四年，这里发生了太多太大的变化。虽然每年寒暑假都会回来，但总是显得来去匆匆，来不及好好欣赏，好好感受。
车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停下，那是祝贺母亲的住所。
和刘尚志切割后，祝贺的母亲嫁了一位高校教师。虽然祝贺的外公出了事，但是并未牵涉到祝贺的继父和母亲。相反，部分过去受过祝贺外公提携的人，还会私底下照顾一下祝贺和她母亲，虽然不比当年，倒也还过得去。
送完祝贺后，廖东升也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家。他一开门后，聂荣就从客厅沙发上站起来迎了出来。
“回来了。”聂荣说。
“嗯。等久了吧？先送了一下祝贺，不然应该会早一些回来。”廖东升说。
聂荣接过廖东升脱下的外套，帮他叠好放在沙发靠背上。然后倒了一杯水递给廖东升。
“有什么事吗？你说要面谈。”廖东升问。
“温欣确实怀孕了。她跟你提停薪留职可能是想生下这个孩子。我不知道她生下这个孩子是不是为了将来分你的财产。”聂荣说。
“这一点我想过。如果真是这样，我也认了。看看现在的祝贺，不也一样吗？”廖东升表现得非常淡定，“你有什么建议。”
“倒不是什么好建议。只是一个赌注。”聂荣显得有些神秘。
“别弄得神神秘秘的，直说。”
“现在就是你和祝贺赛跑，但其实你已经跑在前面了。只要温欣同意生下这个孩子，并且姓刘，你就赢了。就算温欣生下孩子是为了向你索要财产，你最后得到的也会比让祝贺拿到大头的多。”聂荣说。
“这就是你所谓的赌注？赌温欣会答应我生下这个孩子，并且姓刘？”廖东升说，“只要孩子生下来，姓了刘，温欣还需要拿孩子跟我索要财产吗？我的财产不仅得给孩子分，还得跟温欣分，最后得到的会不会比祝贺拿了大头多，恐怕还不好说。”
聂荣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对于刘家这种江城大户，先别说温欣的出身会不会得到认可。温欣要想顺利生下孩子，并且姓刘，那廖东升就必须跟温欣光明正大结婚。既然婚都结了，不管拿到股权后离婚与否，温欣和孩子都是有财产分割权的。
“算了，不聊这个了。你安排人暗中盯住温欣，在我还没有做出决定前，不能让她打掉孩子。也私下查一下，她想停薪留职是真的想生下孩子，还是有别的原因，要确定，不要可能。”廖东升对聂荣作了安排。
“好。那我先回去了。”聂荣起身要走。
“嗯。”
聂荣走后，廖东升也就离开客厅，直接去浴室洗澡了。
一夜无眠。
刘尚志第一次带着一个小女孩到家里来的时候，对廖东升说，“这是妹妹。”
那个时候他已经快初中毕业了，聂荣也已经在刘家生活了好几年了。
父亲刘尚志与母亲分居那几年的事情，自己也有所耳闻，所以他知道，“这是妹妹”和当初聂荣刚来刘家时候的“这是弟弟，是聂阿姨的孩子”有天壤之别了。
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的时候，廖东升知道，自己又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一夜。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廖东升苦笑了一下，然后起床上班。
林沂也终于从格子间搬进了策划部副总经理室。虽说是副总经理办公室，其实也只是在策划部的格子间腾了一个区域，挂了一个策划部副经理的牌子而已。林沂倒不是很在意这些，她更在意自己能力的提升。
到了独立办公室的一个最大好处就是自己干什么都不会担心被别人发现。林沂决定问一下温欣外派的相关情况，好提前安排给她送行的相关事宜。
“亲爱的，外派的地点定下来了吗？出发的时间呢。”林沂给温欣发去一条微信。
此刻的温欣正在办公桌边发呆。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接受廖东升的“外派学习”施舍。最近几天，她看了许多关于孕期检查和备孕准备的文章。已经发现，自己的那一点积蓄对于养孩子真的只是杯水车薪。
之前请求廖东升给益凡传播一次机会，从某种程度上就是拿上海一夜与廖东升进行了交易。现在如果再次接受“外派学习”，就又是一次交易。一次次交易，会显得她并没有珍视自己的名节，而是把身体用来作筹码。可是如果不接受廖东升的“外派学习”施舍，她又拿什么来生孩子。
“还没有。”温欣回复林沂。
温欣在权衡，到底是名节重要还是孩子重要。事实上，当她决定生下孩子的时候，她已经就不在乎名节了。
温欣又一次笑了，这一次是苦笑。
好闺蜜、好姐妹无缘无故拆散自己和男友，自己去给老板道歉却被老板酒后强奸受孕，前男友不怪自己反而跑来江城求复合，老板意欲补偿自己不断给恩惠……她的生活就像一场闹剧，时刻都有“精彩”在上演，但是她其实最想要的是平凡和平静。
对她而言，从小最大的梦想就是“进城”。那是她们那个时代的农村孩子听到过的最多的话：好好学习，将来离开这里，到大城市去。
是的，温欣好好学习，也离开了农村，也到了大城市。但是，她并不知道如何在城市生活，如何在城市发展，如何适应城市，如何改变城市。
从小受到的教育都只有前半段，那就是进城。而后半段，如何在城市生活，却无从提起。更残酷的是，这些东西农村的父母和农村的老师，在那个时代，也是无能为力的。
职场一年，作为人力资源部的一员，温欣看到了太多人世沉浮。她用手挑了一下刘海，对自己说：既然已经低头了，就别假装昂首挺胸给谁看。
是的，温欣决定接受廖东升的施舍，这一次，她是以一个母亲的角色。虽然在情感上她并不认可廖东升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但是她知道肚子里的是她的孩子，她必须为自己的孩子牺牲一些东西。。
第一次，温欣理解了农村父母的忍辱负重。有些气，得受着。有些事，得抗着。有些委屈，得憋着。这可能就是父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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