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7年11月19日,一个不起眼的能剧团悄无声息的进入平安京。
“哎呀,你们这个时候来就对了!”
城下町的旅馆老板娘热情的将他们带到二楼的空房间,“东军和西军在上京对峙了十来年,房子烧毁后重建,重建后又被烧毁,那么多人没了住所,只能去神社寻求托身之处,上面的大人物们都不会为我们这些平民想想。好在这场仗终于结束,我们也可以正常做生意了。”
许久没见过外地人,看板娘一高兴就多说了两句,“好了,就是这里。”
她推开房门。“这个房间符合各位的要求,旁边还有一个套间。”
“很宽敞很干净。”
药研扫了一眼房间,回过身对老板娘说道:“谢谢了。”
“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直接和我说就行。”
话毕,看板娘目光飘到了信草脸上。
这一路她偷偷看了信草好几次。
“这位客人,您这面具……总戴着会不舒服的。”
何止不舒服,走在路上怕是会被人当傻子看。
“脸上有烧伤,拿下来会吓到别人。”
信草言简意赅道,语气却很温柔,瞬间中和了面具带来的凶恶感。
听她这样说,老板娘也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她行了一礼后就离开了。
一行人就在城下町的旅馆住了下来。
晚上,信草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些故人旧事像电影般在她脑海里一遍遍不停的播放,她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整理好衣服,她蹑手蹑脚推开小套间的门时,听到狐圆圆在身后问她:“月下散步?需不需要我陪你?”
“不用,你睡吧,明天说不定有一场恶战。”
狐圆圆闭着眼睛,嘟嘟囔囔道:“那你别去找这个时代的自己啊。”
“放心吧。”
信草扔下一句话,出门了。
她抄着袖子,漫无目的的沿着鸭川河岸走着。月光澄然如水,依稀可见远处清水寺附近的群山,而群山环绕的寺庙,已经在之前的战乱中被烧毁。
很快,它就会浴火重生。经历过无数次的烧毁重建,才有后世的清水寺。它的命运和这个世界一样,即使曾经遍布疮痍,也能百折不挠,生生不息。
信草在河边寻了处纳凉台,面对鸭川坐下,河岸边的居酒屋还未打烊,迷离晃动的灯火映在清澈的河水上,也照亮她脸上的面具。
夜色寂寥,冷风料峭,黑色的般若面具倒映在川流不息的水面,影影绰绰,看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信草注视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良久,慢慢伸出手,解开系在脑后的绳子,将面具从脸上取下。
“这样看上去顺眼多了啊……”她喃喃道。
身后传来脚步和说话声,踉踉跄跄,骂骂咧咧,两个刚刚在居酒屋醉生梦死的大汉互相搀扶,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着什么,慢慢接近信草所在的纳凉台。
信草遗憾的叹了口气。
刚把脸晾出来没一会,又得藏回去了。
她戴好面具,打算离开这个是非地,刚站起身走了没几步,就被那两个醉汉拦住。
“女人?”
他们发出嘎嘎的粗野笑声。
“这个时间地点出现在河边的女人,想也不是什么良家子,遮住脸是不想做生意了吗?”
其中一人伸手要将她的面具扯下,手腕忽然被信草握住。
她歪了歪头,语气无奈,又带着叹息:
“我说,活着不好吗?”
话音刚落,身后男人抽出贴身携带的短刀,朝信草挥下。
信草一动未动。
“啪嗒”一声,面具系带被刀切断,般若鬼面掉落在河堤上。
居酒屋门前灯笼在风中晃动着,她微笑着立于残月之下,清雅秀致的面孔一半沉在黑暗里,一半沐于明光中。
“让老子好好看看——”醉汉话说到一半,忽然卡壳。
他倒退一步,一屁股摔在地上,手指颤抖着指向信草,“鬼!你是恶鬼!!救命啊——”
连同伴都不顾及,他连滚带爬的跑远了。信草身后,那个拔刀的醉汉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人用刀鞘敲了脖颈。
“审神者大人。”
药研一步跨过倒在地上的男人,快步走到信草身边,“抱歉,我来晚了,您没事吧?”
“没事。”
信草弯腰捡起面具,拍了拍上面的灰。“你怎么出来了?是我出门的时候把你们吵醒了吗?”
“不,我根本没听到您的声音。”
药研顿了顿,随即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做了个梦,之后再也睡不着,下楼想找点水喝时值夜的小哥告诉我您出门了,我怕您有危险,就……还好找到您了。”
他的头发被风吹的微微凌乱,开口说第一句话时,气息还有些不匀。
——大概找了很多地方吧。
“我就是睡不着,随便出来逛逛。”
信草柔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药研蹙起眉,不赞同道:“这里毕竟不是您的时代,就算是随便逛逛,最起码也要带上一个人,谁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
“是是~”信草满口答应道:“我记着了,下次不会单独出门啦,一定会叫上药研的。”
药研目光落在失去知觉的醉汉身上,“跑掉的那个人为什么叫您‘恶鬼’?”
“谁知道呢?”
信草举起鬼面具,用手指弹了一下,笑容很是无辜,“可能是看错了吧。”
“……是吗?”
药研狐疑的看了眼信草,却不再说什么。
两人沿着河岸往回走,为了打破沉默,信草率先开口:“药研之前做了什么梦?噩梦吗?”
“不能算是噩梦吧,我梦见当我还是一把刀时,我的几任主公。”
药研笑了笑,“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可以穿透药研却不会伤害主人的忠义之刀。”
信草偏头看向药研,“感觉既可靠又温柔呢。”
药研却摇了摇头。
“曾经拥有我的主人,一人被政敌谋杀,两人死于自杀,包括这个时代的畠山政长。而赋予了我人类身体的审神者,也在十七年前为天下苍生牺牲。”
“名声再响亮又如何,他们都死了。”
他垂下眼,轻声道:“不会伤害主人的刀,也是……救不了主人的刀。”
信草抿了抿唇,沉默不语。这个时候,她应该说点什么的,安慰也好,转移话题也好……可张了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斟酌良久,终于开口:“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对很多事都无能为力的药研了。”
药研一怔,随即笑了,“是,我现在有手有脚,能做很多事,不会再让我的主人像他们那样,过早离去。”
他忽然停住脚步。
“即使安慰人的功力不怎么样,我也不会让你在这里死掉的。”
药研抽刀横于胸前,轻轻道了句,“大将。”
话音未落,他已经出现在三米外,手中短刀迅速洞穿敌打刀的胸口。
河边的店铺已经打烊,月色成为唯一的光源,忽然出现的时间溯行军截断了两人的前后路。
信草站在原地,唇角微弯,眸映霜月。
“承蒙关照,药研藤四郎。”
者有话要说:
不伤害主人却能刺穿铁制药研的那个历史梗就是出自畠山政长。我记得极化药总有句台词是:我不会让你自杀的。我总觉得,能说出这句话的药总其实很在意自己好几个主人都是自杀而死。畠山政长自杀失败后,最后换了一把短刀自尽成功,织田信长听说这是一把不伤害主人的忠义之刀后,将药研为自己的护身刀,可他最后还是在本能寺放了把火烧死了自己。连续两次(或者更多)相同的经历,正常来讲都是会有迷惘的。不伤害主人,却不能保护好主人,最后还是让主人遗憾的死去,极化前他从来没提过这一茬,极化回来的药研,却能平静的说出我不会让你自杀这样的话,可见他是想通了什么,也坚定了什么。毕竟,能够重提过往,才算是真正的放下。——这算是我对药研藤四郎的一点点角色分析吧,欢迎大家和我一起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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