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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自知自己不是脾气很好的那种人，但碰上这种凄惨而苍凉的气氛，她什么也没有说，任由唐晓月的傻瓜相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还是唐鸿飞默默将抽纸递给唐正的动惊醒了他，他满脸慌张失措地回首去看莫非，一对上莫非的视线，就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
“莫姑娘……”他喃喃说，惊讶和困惑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变来变去，细微的喜悦浮现在他的情绪之中，但他的喜悦太细微了，要不是莫非的直觉精准，一定会忽略过去。
从一开始他就笃定地认为自己和家人的关系不够好，认为他的父母一定不会相信招魂的事情，现在发现他的家人对他的感情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要深，受到重度惊吓以后，他冷静下来以后的第一反应是担心莫非误会他没有说实话。
——莫非的脑子不够好？不，她只是多数时候根本就不去想。
从小学到大学，读完一个阶段，换了新的学校以后，她就和过去的同学都断绝了联系，同学录、留言簿一个都没有写；大学里的环境比较宽松，在各种课程都混进一个固定的小组以后，她就对认识别的人毫无兴趣；毕业了上班了，她的交际范围也仅限于顶头上司和需要经常相处的那些同事，更上一层的领导班子根本认不全。
莫非不是蠢，更不是不善交际，她只是对自己的人生有相当清晰的认识和规划。
如果她没有奋斗拼搏的必要，她就不需要扩大交际圈，去认识那些能够在她成长中给予助力的人。
如果她的生活重心是她的妈妈，那么她也就不需要现实生活里太过亲密的朋友，当然，为了排解心中的情绪，她将多数无可寄托的感情都放在网络上，有一些虚拟世界中非常谈得来的基友，而网络世界的好处在于你随时都可以弃号失踪。
至于婚姻……莫非对婚姻没多少期待，不过在条件合适的异性展开追求的时候，她也会半敷衍半认真地约会几次，然后在对方试图更进一步的时候想办法断掉。
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妈妈放宽心，用实际行动告诉妈妈她的社交生活是正常的，外出较少是因为她本性安静。
像莫非这样的人，你和她说些什么，她大多就当个故事听了，不会过脑子。
不过这会儿赵兰兰的痛哭和唐晓月的异常让她上了心。
她对系统说：“唐晓月好像心思有点重。”
【被你发现了！你好棒棒哦。】
“……不要阴阳怪气的，我不习惯。”
莫非说，“奇怪了，他爸妈和他两个哥哥都不是心思重的人，别的我不清楚，单说唐景行，他的性格用‘光风霁月’来形容也不为过，怎么唐晓月就这么想太多？”
【你怕是粉丝滤镜太重了。】
“我不算他的粉丝，不过他帮过我，我确实很喜欢他。”
赵兰兰已经止住了哭泣，唐正一直拿在手里的抽纸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抽了好几张纸叠在一起，轻轻擦过赵兰兰沾满了泪水的狼狈面孔，洁白的纸巾衬得他的手指愈发枯瘦有力，他的动却有种不符合形象的耐心和温柔。
多少年少有过痴恋的有情人，到老了也做不到这样的耐心和温柔。
莫非心里轻轻动了一下，她看着这对老夫妻，像是看到了他的外公外婆。
唐正很快就擦干净了赵兰兰脸上的泪水，他沉默着将脏纸巾丢在一边的垃圾桶中，赵兰兰挡着面孔的手才缓缓放了下来。
唐景行适时安慰道：“别伤心了，妈，小弟他只是还在昏迷而已，说不定明天就醒了。”
说是这么说，在场的四个人都知道这个安慰有多苍白：在面对亲属的时候，医生总是报喜不报忧，他们说有一定几率变成植物人，其真实的意思往往不是“有一定几率”，而是“有很大几率”。
“莫姑娘。”
唐晓月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莫非的沉默让他有些忐忑，虽然莫非一直都很沉默，但这一段时间里，她的沉默尤其让他感到胆战心惊。
这一声像是打断了对方的思绪，莫非偏过头轻轻扫了一眼，那感觉像是皮肉全都剥落了，又被冷风刮过骨头。
“叫魂的事情，你自己去和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