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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梅会意，“那您请进，奴婢沏茶去。”
今夜，无论如何都要彻谈裴文沣一事郭弘磊暗下决心，忍无可忍
第27章质问旧情
隐忍数月，郭弘磊委实忍不下去了，果断迈进门槛，反手掩上门，定睛看去
夏夜闷热，油灯静静燃烧。
浴后的姜姝蜷缩在圈椅里，身穿雪青寝衣，肤白胜雪，眉目如画，秀美娴雅。
她侧头枕肘，在擦干湿润发丝时，困倦至极，右手不知不觉丢了帕子，闭着眼睛，逐渐沉入梦乡
“咳咳”郭弘磊扫视一圈，抬了把椅子放在破旧方桌旁。
一连串的动静吵醒了姜姝。
迷糊中听见男人嗓音，她一个激灵，急忙睁开眼睛，坐直后吁了口气，诧异问“是你啊”
“吓着了”郭弘磊面色沉静，目光深邃。
姜姝低头找了找，弯腰捡起帕子，疲惫答“嗯，我刚才差点儿睡着了。翠梅呢”
“沏茶去了。”
姜姝打起精神，起身把圈椅挪到桌旁，随手挑亮油灯，关切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郭弘磊严肃答“之前忙乱，有几件事一直没顾得上问你。”
“瞧你严肃的样子，什么事儿问吧。”
姜姝继续擦头发。
郭弘磊端坐，腰背笔挺，开门见山地问“依稀听说，你的表兄曾上都城求学数载、期间一直客居姜府，对么”
“表兄”姜姝一愣，手上动停顿。
郭弘磊沉声点明“裴文沣。”
“没错，他是、呃不对”猛地谈起往事，对方又极严肃，姜姝瞬间惊疑不定，困倦不翼而飞，火速回忆一通，有些慌乱，解释道“表哥确曾上都求学数载，但只在姜府住了一年，而后便搬进书院，专心致志地用功。”
郭弘磊缓缓颔首，失望地暗忖果然，我一问，她立刻急了，慌里慌张的，显见念念不忘旧情。
四目对视，换了芯子的姜大姑娘强自冷静，轻声问“奇怪，你怎么突然问起表哥了”
郭弘磊不答，淡淡道“想必岳父很赏识他，不然也不肯许托女儿。”
姜姝定定神，稍一思索，斟酌着告知“你恐怕不清楚。我父亲少时家贫、聪颖好学，是外祖父的得意学生，幸得授业与接济，并顺利与母亲成亲。因此，父亲十分敬重恩师，却无奈天南海北、难以碰面，故特地把我许配给表哥，以期代为侍奉裴家老人。”
“岳父知恩图报、重情重义，令人佩服。”
郭弘磊目不转睛，低声问“但不知你与裴文沣定亲时、是单单顺从长辈命令还是两情相悦”
“这”姜姝登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答。
郭弘磊目光炯炯，誓要问个水落石出，一字一句地重复“你究竟单是遵从父命还是与他情投意合”
这难题，该怎么回答
若是据我本心，至今尚未见过裴文沣，无情亦无谊；但若据我本“人”，却早已和表哥立下海誓山盟，非君不嫁，最终绝望上吊自缢于靖阳侯府洞房内。
姜姝倍感头疼，暗暗为难，双手用力揪扯帕子，垂眸谨慎斟酌。
郭弘磊见状，愈发失望了，屈指“笃笃笃”敲击桌面，不满地问“怎么不答话”
姜姝灵机一动，迅速斟酌妥，抬眸答“二公子何必多此一问你我原是一样的。”
“什么”郭弘磊一怔。
姜姝彻底压下慌乱感，理直气壮，不疾不徐地问“你不也曾定过亲么而且是与我妹妹定亲。从前，你们并肩漫步花园、畅赏兰草、愉快谈天说地，想必情谊不浅。对吧”
“远不及你们深。”
郭弘磊万没料到自己反被质问，沉下脸，肃穆表明“至少，我们之间并未互赠定情信物”
当听见“定情信物”四字时，姜姝恍然大悟，既心虚又尴尬，脱口问“哦你是不是偷听了我和翠梅聊天”
郭弘磊坦率答“无需偷听。那天在驿所，后院人来人往，你们却毫无顾忌地谈论，我无意中听见了。”
“言下之意是怪我了其实，你肯定只听了两句，并未听完整，是么”姜姝往后一靠椅背，若有所思。
郭弘磊心思微动，“我听到你不愿扔了那块定情佩，说是留着有用。”
“稍等。”
姜姝叹了口气，起身去包袱里翻找，捧着个小巧首饰匣返回，搁在桌上打开，往前一推，正色告知“那天和翠梅闲聊时，我告诉她等到了西苍，就把这些首饰当了，换成银子安家立业。你若不信，尽管去问翠梅。”
郭弘磊皱眉，盯着匣内温润白佩细看，意外地问“原来，你竟是打算把它当了”
“正是。”
“你舍得”
清楚了对方的来意，姜姝才明白自己该如何答。她深吸口气，眸光清澈，平静答“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无论从前与表哥如何，俱往矣，以我如今的身份，必须舍了这块佩。”
四目对视，郭弘磊渐渐心气平顺。他沉默半晌，伸手合上首饰匣，释然道“算了。你留着它罢。”
“啊”姜姝错愕睁大眼睛。
郭弘磊叹道“姑娘跟着郭某不停地吃苦受委屈，仅剩这么几样首饰，若是当了，日后拿什么妆扮自己”
姜姝失笑答“眼下既不宜妆扮，也没心思妆扮。”
“都留着，不准当我自会设法养家。”
郭弘磊站起，长身鹤立，气宇轩昂，朗声道“只要你把它当成一件质首饰，我便没什么可说的。行了，时候不早，歇息吧。”
语毕，他拉开房门，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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