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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真姑娘。”
王泮林问，“怎么说”
“都以为她柔弱，但她喜欢孟元，为他多年不嫁，淡定地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她为孟元奋不顾身，可以抛弃拥有的一切。这样的勇气，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她如今只是绝望，绝望之后迷惘，不知自己该讨好丈夫，还是该坚守自己心爱。这么放任着不管，迟早她自己会毁了自己，用她的勇气。”
“所以呢”王泮林再问。
节南浅笑，“我们应该把实情告诉她，尊重她的选择，成全她的决定。”
第492引送我一程
正月十四，阴云低沉。
牡丹菜园，所有的植物都在蓄力，等待那一声春雷。
崔真走进园子，看到节南在瓜棚架子下摸竹枝上的青藤。
她冷声道，“那是假葡萄藤。”
节南好似很感兴趣，“像真的一样。”
这才转回头来，轻笑，“真姑娘新年好，崔大人说你要见我。”
崔真这日素颜，人比黄花瘦。
昔日莹润清高的大美人，如今只剩一副骨架，似乎能让那身绣着红梅的桃粉长袄压垮。
相思之毒，可比赤朱。
只是，比起上回相见，崔真眼里不再干涸，丝丝泉光。
“我要听你的实话。”
崔真没再走近，眼里的桑节南，从来不失光华，一日盛一日，怒放不败。
桑节南不会知道，她多羡慕她。
节南眉眼都弯了起来，“崔大人是真姑娘的亲哥哥。”
“正因如此，他只会拣选他以为是为我好的话来说，而我已经腻烦听都是为了你好这句话。”
崔真是个痴人，不是个傻人。
节南难得赞同，“这倒是，我从五岁开始就特别听不得人说这话，一听就浑身长骨刺，不叛逆都不行。”
崔真一默，慢慢挑高了一边眉，“你的意思是，我虽然开窍晚，总算开了窍”
崔真说话一向有大小姐气，节南已经很习惯，“不是，我什么意思也没有，就那么一说。我这人从来自顾自，对真姑娘无意说教，每个人活法不同，而同样的活法，换做不同的人，结果也不一样，都得靠自己摸索。不过，真姑娘怨天怨地怨所有人的毛病可以改一改，今后遇事先自省一番，别一开口就让别人觉得不痛快。想想你怎么容忍孟元，拿出三分那样的宽容心，日子会好过很多。”
崔真嘴角不经意微翘，“这叫无意说教”
节南轻打自己的嘴，“大年节下，瓜子吃多了，唠叨。”
崔真笑颜一点点发涩，“我曾真心想交你这朋友。”
节南淡笑，“我知道，但你也要知道，交朋友这样的事是不需要特意去想的。”
话锋一转，“真姑娘要听什么实话呢”
“孟元没死”
“是。”
“他真正的身份是大今盛文帝”
“是。”
“他接近我，只是为了一份秘密地图”
“至少是他的初衷。”
崔真突而咄咄，“他对我其实一点感情也没有”
节南望了崔真半晌，“以那位的性子，若不是他心仪的，他也懒得陪着做戏。再说，你与他相处得久，应该比我明白。”
能让枭雄起掠夺之心的女子，不会毫不起眼。
崔真的呼吸有些急，双肩起伏，“我不能确定，因为我从前自视太高。”
“能有觉悟也是好事。”
节南语气刁坏，眉跳，一笑，“却不用妄自菲薄，毕竟真姑娘还是有骄傲的资格的。”
崔真在书画方面的造诣，若不是钻进牛角尖，她桑节南望尘莫及。
“五哥希望我离开延昱，好好想清楚，但并不希望我去找孟元。他是大今的皇帝，后宫三千，即便他待我有过真心，宫门深似海，五哥觉得我不会快活。”
节南见崔真目光渴切看着自己，好笑，“真姑娘刚刚才说腻烦了都是为了你好这句话”
崔真咬唇。
节南再道，“你五哥说得不错，大今后宫没有三千，却有九宫绝色，以大今宰相之女娴妃和魑离公主离妃为首，热闹可想而知。真姑娘要是抱着原本和孟元一人一心厮守一生的念头去找他，无疑自寻死路。”
“我知。”
自从听五哥说了，崔真心中悲喜交加，一面为孟元活着而感觉自己也能活了，另一面却为孟元的身份痛苦到窒息，她第一个想到的，唯一想到的，可以帮她一把的，就是桑节南。
“可是你不能死心。”
节南时而想想，其实崔真挺可怜的，一直活在谎言里，人人当她柔弱，以至于她也当自己弱小，苦求可以全心依赖的人，结果
明明是块好材料，可以长成大树的。
“不能。”
崔真眼中的泉光聚成一片明亮，“我想见他一面，当面问清楚，若他对我真得只有欺骗，至少可以给我自己一个交代，知道是自己太蠢，才能彻底放开。”
“我想也是。”
崔真被保护得太好，但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保护她一辈子。节南也毫不怀疑，等延昱的真面目露出来，崔真会落到无比凄凉的下场，被所有人的谎言折磨到生命终结。
“真相虽远不及真姑娘的美好向往，但还是有选择的。”
节南忽觉，延夫人说得挺对，选择总是有的。
崔真又是默然。她今日说话，一直很谨慎。
良久，崔真长吐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长久的郁结全吐出来，“我要去大今见盛文帝，你可有能力帮我”
“可以，但我有条件。”
节南看崔真眯眸，又道，“我早说过，我有私心。”
“桑节南，知道我为何总能对你说心事么你就是一盆冰水，每每泼我透心凉，却让我看到自己没什么了不起。你也对我说谎，可你从不遮掩你在说谎，而我知道，只要我问你真相，你就会告诉我的。”
节南不语，自知刁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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